我叫成致晟,我生了一场大病,做了一个大手术。我的朋友周治安告诉我,我差一点死掉。
因为差一点,所以我又活了,只是我动的是脑部手术,术后我失忆了。
也不算是坏事吧,从家人对我的态度上,我可以推断出,之前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特别好。
虽然我不记得他们与我为什么会不好相处,但是他们对我过度的热情和关心,已经超出了正常亲人之间的程度。
周治安和我很好,但是他不愿意告诉我,只是在我术后醒来,似乎无意间提到过一个叫琳琅的女子。
我不记得。
我不记得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当然也不记得这个女人。
大家在见到术后的我之时,要先进行自我介绍,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要先让我认识。
这种认识,是他们告诉我,他们是谁,与我什么关系,我只有接受,我无从判断。
比如我的妻子,梁雨溪。
她看到醒来的我时,并不是那种惊喜的样子,反而是很惊慌的样子。当医生告诉她我什么也不记得的时候,她又流露出了大松一口气的样子。
这些表情,她都是一闪而逝,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她非常敏感,所以才会盯着她看,捕捉到这些细微的表情。
也就是这些小细节告诉我,她并不是我爱的女人。
我刚醒来的时候,身体还很虚弱,很多机能几乎都丧失了,差不多是个废人。我的一切行动都要在特护的帮助下完成,比如翻身,比如吃饭,比如上厕所。
开始我觉得很不方便,尤其是上厕所的时候,特护怎么说也是个陌生人,这样被看着,我发现我解不出来。
“我来吧!”梁雨溪有一次在时,我说要上厕所,她主动的替下了特护。
我好不容易熟悉了特护的“监视”之下上厕所,突然又要换个人,我恐怕又不行。我婉转的拒绝,她却非常坚持,扶住我说:“我是你老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这时候还无力左右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她将我推进厕所,扶我坐上坐便器,然而,她看着我,我真的不行。
在僵持了一分钟之后,她终于说:“你自己先来,结束了你再叫我。”然后出去了。
我在那又坐了几秒,才觉得放松下来。
我的胳膊,腿都是过了很久才开始慢慢的恢复知觉,又做了许久的物理治疗和康复锻炼,我才算是基本恢复了正常的机能。
除了我的记忆,我看上去已经和一个正常人差不多了。
这时候,离我做这个手术,已经过去了三年。
在我所有不能正常运动的日子里,梁雨溪曾经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陪伴我,照顾我。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她很“卑微”的样子,虽然她可能希望表现出来的是温婉。那种刻意放低姿态的样子,她自己不感觉到别扭吗我有几次很想问她,不过,很快她自己就意识到了。
一个月的时间,她用过温婉,用过端庄,用过贤惠,每改变一次特点,她就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欣赏不来,莫名的欣赏不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她,她一直在努力的讨好我。我一个根本不记得她的人,我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努力的
周治安说,“梁雨溪这次是下了大资本想捞到你的心!”
我问他:“我们不是夫妻吗她这么费
劲就是为了得到我的心那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呢”
“因为企业需要。”成晟接的这句。
成晟是我的兄弟,但他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就跟我欠着他好大一笔债似的。每回和我说话都带着火药味儿,可是我却从中总能感觉到他对我真切的关怀。
真的有点奇怪。
梁雨溪对我是百般讨好,我却对她真心是一点好感也生不出来;成晟对我每句话都阴阳怪气,我却每次都听得很开心。
或许这就是本能。
即使我的记忆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对这些人的感受却充分的提醒着我,我与他们是什么关系,是亲人是朋友还是对立!
我在身体的恢复过程中,同周治安、成晟对我过去的三十年进行过沟通,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我了解了自己的过去。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