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华刚走到外院,先前来见她的护卫头子脸色惊恐地匆匆跑来,“不好了公主,我们被包围了。”
她终于明白她的不安源自哪里,其实打从一开始她就被误导了,从南白顺利见到东君扬,到昨天夜里她接到那些信件,一步一步地把人从她身边调走。她以为她的不安是在为夏煜衡和东君扬的安全担忧,却唯独没有算到她自己身上。这样一环扣着一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被排除在外。
驿站周围的屋顶上全是敌方的弓箭手,门外也围满了持刀的凶汉。
“陆大人真是好算计,只是本宫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这么做”
陆书从人群里站出来,“公主,我对您是由衷钦佩,希望您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不想伤了您。”
夏昭华微微侧着头,“你效忠的主子是谁”
陆书别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眼里的至真纯净会让他自惭形秽。
见他避而不答,她便自顾往下说,“本宫倒是好奇,你身为西夏的父母官,为何与东照的太子勾结”
陆书脸上惊疑不定,“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想要他的回答。“你看,这多简单啊,你把这些军人明晃晃地摆在我面前,不就是想告诉我答案吗承泽虽是边界,但并未被战争波及,是东照人对承泽照顾有加还是你陆大人跟东照的某位大人物有交易呢”
陆书叹了口气,“公主说了这么多,是想拖延时间吗”
夏昭华笑开了,“陆大人太看得起本宫了,你们这一出调虎离山太高明,陆大人真是让我防不胜防啊。”
陆书心里清楚不能再跟她说下去,对着她这张脸,对着这个坦坦荡荡满身气节的女子,他节节败退。
“公主,请吧。”
“陆大人,本宫再请教最后一事。”
“公主请说。”
“陆大人让本宫束手就擒,是准备将本宫押往何处”
这个问题,陆书依然答不了,“请公主放心,我等对公主依旧以礼相待,绝不让受了委屈。”
“然后呢”她歪着头一脸好奇,“把我交给你的主子,当做胁迫西夏和东君扬的人质”
“公主……”
“陆大人觉得我会怎么选择呢”
“我劝公主不要负隅顽抗,驿站已被我重重包围,刀剑无眼,公主又是金枝玉叶,万一伤到您就不好了。”
不知何时消失的十七此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狠狠地咬着下唇若有似无地对她摇摇头,以只有她们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无路可退。”
夏昭华的面色这才逐渐凝重,她跟陆书站在这里废了这么多话,就是为了给十七争取时间,看能否找到一条退路。如果没有,那只能……她转头看着这么多守在她身边的这些无辜之人,脸上露出愧疚和不忍。
为首的护卫看出了她的悲悯,带着所有人跪下,“臣等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沉下声,“好,若有幸脱困,你们的前程包在本宫身上;若脱困无望,黄泉路上本宫陪你们走到底。”
陆书见情势突然反转,惊呼了一声,“公主……”
夏昭华率先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他挥出了一道剑气,陆书被震得倒退了两步,捂着胸口狼狈地吐出一口血,显然已受了内伤。
“关门!”
陆书看着紧闭的大门,缓了一口气,没有直接下令放箭。他想起今日出门前,他夫人拉着他的衣袖,对着他苦苦哀求,求他手下留情,不要伤了昭华公主。他心底对她存着敬重,如能不动干戈,他何尝不想。但他也看出夏昭华是个刚烈的女子,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注定了要有一场恶战。
“公主,您又何必作困兽之斗呢”
门后的人没有作答,一个小将军模样的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别喊了,人早已退至内院了。来人,给我攻进去。”
陆书紧紧抓住这人的手臂,说道,“将军,太子殿下交代过,要抓活的。”
那人甩开陆书,质问道,“你跟她罗里吧嗦了一大堆,你现在倒是跟我说说,你有什么诱敌之策”
陆书不过是一介文官,哪里说得出什么诱敌之策,所以他半晌说不出话。